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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老家的邻居马婶,大家叫她麻笋,六七十年代那会儿家家户户都是好几个娃,她家就一个女儿,不是不让生,是她不想生,逼着她老公去做结扎。
农村人二十四节气都背得很溜,那个季节该种什么,提前就要做好准备,麻笋天天就在门口洗衣服,我们普通人家几天洗一次,一次洗一大木盆。
她天天坐在门口,手里拿着她老公的衣服搓呀搓,一坐就是半天,搓几下站起来看看热闹,听听地里干活的男人们开玩笑,偶尔她还去接句嘴。
他老公喊她帮着丢种子,她说我衣服还没有洗完呢!
等她老公从地里回来,她还没有做午饭,说她洗衣服坐久了,腰疼,让她老公给捏捏,他老公没好气地锄头一扔,耷拉着脑袋进厨房做饭去了。
她不会做饭,也做不好饭,煮面都能夹生,端着发成一坨的面来问我妈咋回事儿,为什么她煮的面不好吃。
有了她女儿后,更把自己当公主,啥都不干,说我可是怀着娃呢,不能干,以前村里的媳妇儿们快生了都在做事情,大家都说她或许是懒人有懒福吧!
生完她女儿断奶了,孩子奶奶看不下去,就把孙女接回家和她一起生活,因为她做饭不是太硬就是太软,她也不可能单独给孩子熬米糊糊。
在奶奶的精心照料下她的女儿马小玲长得乖巧可爱,跟着奶奶长大的就是不一样,奶奶干净利落,马小玲啥时候出来头发衣服都很整洁。大家都说她幸好有奶奶。
奶奶做70大寿,儿媳妇们都帮着忙前忙后,以前做寿没有一条龙服务,只是请个掌勺的大厨,其余杂事还是要自己干的。
借锅碗瓢盆,桌椅板凳,去镇上采购烟酒糖茶,这些东西都是媳妇们一箩筐一箩筐挑回来的。
每当那种时候,麻笋都捏着自己的腰哀嚎,哎呦喂,这腰咋总是好不了,疼啊!说着还揉几下捶几下,然后找条板凳靠墙坐下,闭着眼睛在那里揉那水桶腰。
过不了一会儿,大家就会听见她开始拉风箱了,叽叽咕咕磨着牙,嘴角溜着哈喇子,有爱捉弄人的大叔看她那样就会大吼一声:开饭了。
她吓得站起来乱窜,眯着眼睛问饭呢饭呢?总会惹得大家哄堂大笑。
马小玲说她妈妈,你不干活那你去厨房帮忙添把柴火也行啊,给来的客人泡杯茶,倒盆洗脸水也行啊……
麻笋就骂她女儿,反了你了,敢教训你娘了,不要以为有奶奶给你撑腰,老娘不吃你这套,说着又开始揉腰:哎呦喂,我要是不生你这丫头片子,我的腰能不好吗?
谁让你月子里总哭,我得天天抱着你,腰都给我坐出毛病了!
马小玲瞪她妈妈一眼,不再理她了!
马小玲成绩好,老师希望她考高中,高中三年好好冲刺,能考个不错的大学,那会儿我们村一个大学生都没有,大家对文化人是很崇拜的。
可是马小玲知道,自己这辈子与大学无缘了,从小到大的学习费用都是奶奶在承担,这些年的衣食住行,她妈妈都没有过问,哪怕是过年的新衣服,都是奶奶负责买的。
她好像就是借妈妈的肚子住了几个月,喝了一年的奶,然后就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。即便她大了,品学兼优,拿了好多奖状,她妈妈都没有表扬过她,也没有提出过让她搬回去生活,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。
事实上她也不愿意,她习惯了和奶奶在一起,习惯了干干净净的房间,习惯了奶奶做的饭菜。
就妈妈那做饭半生不熟的手艺,也只有她爸爸吃得下去。
马小玲经过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,最后报考了师范学院,她想做一名教师,学完回到乡里,教更多的孩子识文断字。
别人考上师范都买新衣服新书包,都宴请亲朋好友,而她呢?除了奶奶卖了一头猪给她一学期的生活费。买了一身新衣服,她的妈妈就像一个旁观者,女儿要外出求学好像与她无关一样。
马小玲还没有毕业,她爸爸下河游泳就再也没有回来。麻笋这下是真哭了,嚎啕大哭,骂:你个死鬼丢、丢下我一个人我该怎么活啊?
马小玲回家奔丧,麻笋说你爸走了,以后得你养我了!面对父亲的遗像,马小玲憋一肚子火,在心里骂到,没出息的老爸,你怎么就娶了个懒得出奇的老妈,你走了,把她推给我了,我上辈子欠你们的吗?
马笋看女儿不吭声,使劲摇她的胳膊,说我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啊?以后你得养我,你在哪里上班我就跟你去哪里,我就你一个女儿,我不靠你靠谁啊?听得马小玲倒抽一口凉气。
可是她知道,如果她不管自己的母亲,她母亲就会去缠着奶奶,奶奶养大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,自己还没有回报奶奶,奶奶还没有享过一天福。
那年腊月二十八,奶奶家团年,饭刚摆上桌还没有开始吃,奶奶说她头晕,马小玲扶奶奶坐下休息,奶奶说就还有一个腊肉没切,其它菜都准备好了。
马小玲让妈妈切一下,她照顾奶奶,等奶奶缓过劲了就开饭。
麻笋说切不来,她从来都没有切过腊肉,太油了,捏不稳,是滑的,说着到饭桌上抓了一把油酥花生米往嘴里塞。从始至终都没有关心一下婆婆那里不舒服,要不要看医生。
马小玲给奶奶倒了杯热水,看奶奶缓过劲儿了,她就挽起袖子去切腊肉香肠,麻笋就站旁边盯着,说马小玲切的腊肉厚薄不均匀,为了不让大家笑话,她就把厚的先挑出来吃了。
吃得嘴角流油。
马小玲对妈妈彻底失望了!她蹲地上哭了!她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和无力感。
她没法孝顺疼爱自己的奶奶,接下来又甩不掉这好吃懒做的妈,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。
后来她申请去遥远的南疆支教了。
麻笋逢人就骂自己生了一个白眼儿狼,她家地也荒了,稻田租给别人种,每年收几百斤谷子,每天中午端着碗半生不熟的米饭,不是往婆家跑,就是问我妈有没有辣酱,让给她点拌饭吃。
有人给她出主意,让她去嫁人,嫁个人养着她,媒婆给她介绍了隔壁镇一个比她大10多岁死了老婆的老头。
老头看她年轻,白白胖胖的,就满心欢喜地娶回家了。
本以为娶回家就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。
谁知道马笋除了会吃,别的啥也不会。继子看到父亲那么大年纪了,还娶个祖宗伺候着,就骂她不干活就把自己抱成团,圆润地滚回自己家去。
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懒了,再懒在这个家呆不下去的,也就无奈地扛着锄头和老头下地干活了,可是她细皮嫩肉的,没一会儿功夫手心磨出泡了,疼得她只呼呼。
她心里那个气啊,自己啥时候吃过这种苦哦!都怪这不孝女,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教书,害得自己无依无靠的。
她左思右想,跑去镇上给女儿发电报:奶奶病危,速回。
这招果然管用,奶奶是马小玲的软肋。
马小玲红肿着双眼回来了,看到地里拔草的奶奶,虽疑惑但也高兴,毕竟奶奶好好的。
孙女回来了,奶奶抓了一把玉米丢进堂屋,捉了一只最肥的老母鸡给孙女炖汤喝。
鸡汤的香味飘得老远。
还没有开饭,麻笋穿着拖鞋啪嗒啪嗒,抖着一身肥膘过来了。
毫不客气地揭开锅盖,转身从碗柜拿了个碗盛了一碗汤,也不怕烫,一边呼呼一边喝。说还不错,咸淡正好。
马小玲知道,电报肯定是老妈发的,要不然她咋知道自己要回来,还掐着鸡汤熟了出现了。
饭桌上,麻笋开门见山说,自己不想在李老头家过了,她要不干活,李老头儿子要揍她,要赶她滚……
这次她要给女儿走,女儿去哪里她就去哪里,女儿必须养她。
马小玲火了,奶奶70多岁了还在种地,还养猪养鸡,你多大?你才50出头,你就想赖上我,门儿都没有,我也养不起你。
我们现在没有工资,只够生活,你要去也可以,跟着那些男女老少去犁地,去种树,去开荒。没有米饭吃,只有土豆窝窝头……
麻笋说那么苦啊?
这就叫苦?我只说了皮毛。没有鸡鸭鱼肉,没有猪油,只有白水捞菜,你确实该和我去体验体验,正好减减你的小肚腩。
马小玲泪别奶奶。
马笋又回到李老头家生活了。
没几年,李老头死了,马笋被继子赶回来了!
马小玲回到老家教书了,马笋提着几件旧衣服又投奔马小玲。
马小玲欲哭无泪,她不但要工作,还要回家给她妈妈做饭,她妈妈病了还要带她看医生。
胖成那样还喜欢喝汽水吃雪糕。零食不断,马小玲不买,她就去学校门口小卖部赊账,说马老师来结账。
马小玲都快30岁了,还没有男朋友,马笋也不着急,她甚至希望女儿别找,她怕女婿不待见她,她在这个家就呆不下去了。
别人给马小玲介绍了一个男朋友,相处下来两人都觉得不错,男的虽然离异,但是短婚没孩子,条件也可以的。
麻婶怕女儿嫁出去了自己生活没有着落。就放话出去说女儿有病。
这下男方退婚了,人家深信不疑,后来也没有人敢给她介绍对象了。同事们就总问她你到底什么病,后来就没有人愿意和她一桌吃饭,怕她有传染病。她买的零食别人都不吃她的……
马小玲抑郁了,没办法工作了。
只能办了停薪留职回到乡下奶奶家养病!
奶奶忍无可忍骂麻笋,我们马家上辈子造什么孽,让你来祸害我们。这可是你的女儿啊!你早该随我儿子去阴曹地府赎罪了!
以后再敢来我家,我就打断你狗腿。后来听说麻笋又嫁人了……
题主问:一个好吃懒做且无能的母亲是啥感觉?
世上只有妈妈好,有妈的孩子像快宝。
千人千面,不是每个妈妈都爱自己的孩子。
如果我们的妈妈不够漂亮温婉,不如别人的妈妈有钱有地位。
不要攀比,学会释然。
比起马小玲的妈妈。
我们都是幸福的孩子不是吗?
龙应台说:所谓母女一场,就是看着你的背影渐行渐远渐无书……
我们作为妈妈
虽不能给子女提供优渥的生活
但是也不要活成子女眼里好吃懒做无能之辈。
我们要为孩子们树立好乐观进取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!
穷愁廖落不应废弛啊!